塵世 塵心

我是揚塵，隨風而起，而落……

飄啊飄……聽見人說：哪兒來的灰塵？那張忽閉忽合的嘴巴輕輕吹出一口氣，我，繼續漫游，在風中獨舞……

看見一張蜘網，顧天無漏。蜘蛛的佳肴在死前掙扎，那種力量，是最壯觀的驪歌，是生命在終結前的呼告，是演繹一場墜落，亦或一場即將告幕的悲劇。物競天降，適者生存。

我，落在網上。輕輕地，輕輕地震動了蛛網，然后看見獵物的眼神充滿 恐慌，看見獵手的逼近不僅是霸氣侵襲，也是欲望的延伸。“咔嚓，嘶——”蜘蛛享受了食物，退回一邊，安逸地在休息，等待下一個不幸兒的到來。

我想飛走，于是，風恰好來到。

聽見小溪在孤獨地奔跑，唱的歌卻很美妙，聽見它在唱快樂的符號。不明白，一個人也可以無慮地流淌？它說，它有目標，它要與大河相匯，將自己的力量與其結合，它說要流到天涯海角，要一睹風景的綺麗，要盡情地歡唱……原來，我也可以一個人微笑，像河一般笑。

漸漸漸漸，風小了，我又落下。

這次，在葦叢。蘆葦“沙------沙------”地響，葦絮落在沼澤里，落在大樹旁。它們的旅程很短，卻是一生的渴望。當它們離開蘆葦獨個兒飄揚，它們才會明白，束縛與自由，不論在何時，都是必經的，只有體會前者，才有后者的芬芳。

我睡了一覺，第二天，繼續我的旅程。

告別了這一片可愛的地方，我漫無目的，在肓姑娘的枕邊停靠。輕輕地，輕輕地。聽見她夢里“咯咯”地笑，好甜好甜，她還在叫媽媽。媽媽？我懂這個語言，她的涵意是愛。我看見她笑得會意心，嘴角有好看的弧線。眼角有晶瑩的亮光。

第二天睜開雙眼，我看見她的眼中有光芒，我在她眼中看到了陽光，那種雨天過后有的陽光。我看到了她站在窗口，小心地呼吸清晨的空氣。她的背影在我理解叫做堅強。我開始明白什么叫堅。

在她身邊，爬山虎長得茂盛，綠色讓我眼中覽不盡也賞不完。我被她掃到一個角落，這里陰暗，潮濕而且孤僻，我不習慣這兒，用力起身，慢慢地，又回到了空中。

這回，我沒有繼續飄，而是附著在鴿子的羽毛上，安閑地伸懶腰。

風在耳邊疾馳而過，它的速度是有多快？

我現在想止旅程，一個人在這兒看世界，一個人傾聽別人的心跳，感受另一個生命的律動。

鴿子停了下來。我，亦隨其而落。我張了張頭，看見其一大片草原，這兒好遼闊，我滾了下來，看見其它塵埃，也在這兒嬉笑，他們還在繼續旅程，只是我，早已放棄了追逐……

我在它們眼中看見了自己遺失的希望。我看到他們好奇的雙眼與怦跳的心臟。于是，我重新飄。

原來，我不再是一粒塵埃，我開始有了生命，我開始懂了好多……

我是揚塵，隨風而起，不再飄落……

江 涓